老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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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法院网 发布时间: 2016年12月19日 | ||
二叔从老家打来电话,说我家的老屋在暴风雨过后坍塌了一角,不马上修整就有倒塌危险。心中蓦地一沉,放下电话,便叫上弟弟,匆匆启程。 离开故乡有十多年了,老屋一直静静守候在那里等待着我这个游子偶尔地回归,她对于我来说不单单是一幢陈旧的房子,更是我的出生地,是我生命的摇篮,那里存放着我无数快乐和幸福的记忆,是我力量不竭的源泉。每当心情郁闷低沉时,只要回到老屋静静地在那里呆上片刻,便会重新捡拾起生命的激情。 近了,我的老屋近了!但“近乡情更怯”的矛盾心理使我在脚下加大油门的同时,心里又是那么害怕看到老屋的满面疮痍。远远地看见我的老屋在四周高墙大院红砖青瓦新舍的包围下显得那么苍老凄凉!这是我的老屋吗?是那个在我童年世界中曾经感到那么宽敞明亮、富丽堂皇的老屋吗?抖索着手打开绣迹斑驳的门锁,回忆在瞬间被爆发般激活,那些由爱和恩组成的图片纷至沓来,过去生活的片段那么真切地浮现在眼前…… 童年的老家是那么生气勃勃、温暖舒心。每次放学回家,远远看见家门的时候,就看见了倚门待望的外婆和总是那么忙碌的父母。啊,一切还在!都还在!外婆腰身依然那么硬朗,爸妈还是那么年轻,他们像往常一样在等待归来的学子。那个响亮地喊着“我回来了”在家人慈爱的目光中迈着轻快脚步跨进大门的丫头,不就是孩提时代的我吗?那两个正在玩跳皮筋的扎着羊角辫的小不点儿,是我的大妹、小妹,而旁边那个光着屁股、流着鼻涕捉蚂蚁的臭小子,就是我的小弟啊!他们看到我回来了,马上停止各自的游戏,雀跃着奔向我,缠着我讲一些外面世界的故事。在弟弟妹妹目前,我总是那么骄傲地高昂着头,理直气壮地扮演着大姐大的角色。丢沙包、拾石子、踢毽子、跳皮筋、捉迷藏是我们百玩不厌的游戏,玩累了就趴在石桌上写作业,教弟弟妹妹认字,给他们讲故事。看到他们屏神凝气那么崇拜地围绕在我周围,感到那么满足和自豪。晚饭后的时光是最痛快的,拉张小床躺在院子里数星星,或者跟外婆学唱那些永远也学不完的古老歌谣。跟爸爸妈妈学背唐诗宋词……广袤的星空在少年的心中是那么神妙莫测,曾经在七夕之夜的葡萄树下偷听过牛郎和织女的切切私语,曾经在如火的石榴树上悬想过广寒宫里的玉兔和嫦娥,曾经在朦胧的月夜猜测过身边这块土地在若干年前应该上演过怎样壮怀激烈的故事或缠绵悱恻的儿女柔肠…… 可现在,我面前的院落多么萧条冷清啊!院子里杂草丛生,葡萄树、石榴树因无人修剪疯长着,石桌、石凳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爸爸当年用于耕作的农具断柄的断柄,生锈的生锈,那架压水井分成几处散落在地上,井管里塞满了尘土,再也流淌不出汩汩清水。那两层微型小楼似的鸡舍是聪明的爸爸亲手做成的,现在再也没有鸡鸣了。缺少了呵护与打理的老屋显得那样苍老,镶嵌在房檐上的漂亮的玫瑰红琉璃瓦也大都滑落在地上,屋顶灰色的瓦烁间有草在风中摇摆,窗框上爸爸亲手用毛笔写上去的端正的“勤俭持家”四个打字隐约可见……走进老屋,那两件一直被爸妈引以为豪的古老家什还摆放在原来的位置,八仙桌搁置在客厅中央,柜橱站立在西面。据说它们是外婆的外婆当年的嫁妆,后来又作了外婆的嫁妆,再后来又成了妈妈的陪嫁。没有人能说清它们是在哪个年代、用什么木料加工成的,但伴随着几代人一路走过来,它们依然是那么扎实,八仙桌四周的雕龙浮凤依然保留着腾云驾雾的姿势,只是斑驳的色彩通过尘土诉说着历史的沧桑。橱柜门柄上的铜铃用手轻轻晃动,发出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悦耳,那绵长的声音彷佛在诉说一个被尘封上百年的故事。贴在墙壁上的帧帧奖状还在,那些年画还在,只是已经发黄。爸爸爱穿的那件呢子大衣依旧挂在原来的地方。我轻轻地抚摸着它,像触摸到了久违的父爱,那种感觉令我心醉。我依稀又回到了童年,在母亲暖暖的怀抱里、在爸爸扣人心弦的故事里、在外婆“嗡嗡”的纺车声中追寻着梦乡。 岁月把我孩提时代的天堂改变了模样。燕子飞来又飞走了,老屋的屋角没有了燕子的垒窝,剩下的只是荒凉。而那些曾经的欢乐和童年的幼稚少年的轻狂,也早已湮灭在老屋每一块砖缝里。老屋承载了历史的几多沧桑!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外婆去了,爸爸也去了,妈妈随我搬进了小城,大妹将家安在武汉,小妹留在了拉萨,弟弟也在另外一个地方建造了新居。幸福的七口之家永远保留在陈旧的老屋里,保存在我潮湿的记忆里。在某个黄昏,某个秋日午后,某个午夜梦回时分,我只有在回忆中去静静怀想老屋的容颜。我恍然悟出:人类啊,无论怎样的脱胎换骨,都始终被原始的纯朴包装着,生命的本原最易被珍藏。我的老屋,永远存放在我内心最深处。 来源:中国法院网 作者:张晓红 作者单位:河南省虞城县人民法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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