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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歌
  • 作者:胡玉发发布时间:2014年11月03日

  当我写下这个题目时,左手拿着的烟头已被泪水打灭了。今年已经是母亲走后的第 25 个年头了,好几天了,吃饭不香,觉也睡不好,总想起母亲那慈祥可亲的面孔,仿佛听到了母亲那爽朗的笑声。尤其是面对母亲的遗像,从左绕到右,从上看到下,我发现母亲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明白,这双眼睛里的期望和责备……看着,看着,知道了什么叫肝肠寸断,思母之情如潮奔涌。

  我生在黑龙江省依安县,父亲早年因家里穷逃荒到东北。母亲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全是男孩,大哥在老家,我排行老二,老四、老五饿死在东北了,后来父亲也病故在东北。1951 年母亲带着我和三弟从东北回到巨野一个贫穷、落后、闭塞的农村。那时,我家很穷,用“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来形容再恰如其分不过了。到了 1958 年,国家正处在“大跃进”时期,到处刮“共产风”,当时我们村和临近的康庄村合并一个食堂吃“大锅饭”,所谓到“共产主义”了。记得很清楚,那年的大年初一,我和村上的男女老少下地“复收地瓜”回来后煮着吃。后来,又赶上我们国家三年困难时期,骨瘦如柴的母亲每天都要早出晚归,剥树皮、挖野菜、采树叶、扒草根来维持全家的生活。母亲看到我们实在吃不下野菜,就把家中仅有的一点谷糠伴着菜根用磨磨细做成干粮,让我们吃,就算改善生活了,那种苦味直到现在仍记忆犹新。

  有件事让我终生难忘:在我八岁那年的八月十五,邻居送来了四个月饼,那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到月饼是什么样的,拿起来闻闻,真香甜啊!恨不得咬上一口。母亲把这四个月饼,首先给奶奶一个,留下两个“串门”用,剩下的一个用菜刀切成四块,我和大哥、三弟每人一块,母亲那块没舍得吃,塞到了我嘴里。现在回忆起来心里很难受,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从我记事起,母亲虽然不识字,但她是我最好的老师。她会用民间很多俗语教我怎样处世、怎样做人、 怎样交朋友,如“吃亏强似贪便宜”,“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好汉没有死在炕头上的”等等。话虽然说得有点土气,却让我终生受用。从她老人家那朴实的语言中,不难看出母亲多么渴望儿子长大后能成为一个像样的男子汉啊!记得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跟着几个小伙伴去偷了生产队的甜瓜,母亲知道后二话没说,拿起笤帚就对我一阵狠打,我被打得痛哭流涕,连连告饶,表示再也不做坏事了。当时我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一边打我,一边却哭得比我还厉害。长大后我才明白,母亲打在我的身上,疼在她的心里,怕我成了坏孩子。

  1963 年我高中毕业后到县棉厂当合同工,后来又到县商业局政治部人秘股当秘书,这也是我人生的重要转折。多年来在工作中,我牢记母亲的教导:少说话,多干活,尊重领导,团结同志,不怕苦,不怕累,有事抢着干,干就干好。每年年终评比,我都是先进工作者,每次业务考试我都是第一名。辛勤的汗水得到了领导和同志们的认可,经过几十年的努力,我从一个背着铺盖卷进厂的合同工,变成了一个大学生,成长为一个县级干部、一个人民法官,知足者常乐啊!我常想:咱作为一个农民的孩子,上没梢,也没根,一个“干”字定终身。但我愧对母亲,对不起母亲,没按照母亲的话去做,等我来生还要做母亲的儿子,报答母亲的恩情。

  到了母亲晚年,我和弟弟都参加工作了,多次接她到城里去住,她死活不愿意,只愿待在老家里与乡亲们说话拉家常。我们经常抽空回家住几天,为她老人家种种自留地,帮着做些家务,与母亲拉拉呱,听她唠叨唠叨过去艰苦的岁月,说说现在天天过年一样的好日子。我最爱听母亲呼唤我的乳名,只要有母亲在,我再大也是孩子,有母亲的感觉真好啊!

  1982年,母亲得了半身不遂,开始经过治疗好一些,后来又多次复发,由能自理到不能自理。在这期间,因我和三弟都有工作就轮流护理,后来是我大哥护理,我和三弟抽空看望。说实在的,俗话说“百日床前无孝子”,我大哥尽了最大的孝心,把母亲照顾得没有一点褥疮,一直到1988年母亲安祥离去了。如今我大哥也走了……

  我的母亲,一生勤俭持家、敬老爱幼、团结邻里,她的一生淋漓尽致地透露着平凡、伟大和对我们的爱。“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爱只能化作永久的回忆和无尽的思念了!

  (胡玉发 2014年10月31日《山东法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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