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又回来了
作者:谭开颜
三十多年前,父亲在县城工作,我背着小书包从天星农村来到大关县城读书。我的生活圈子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时候,县城面貌破烂不堪,我所说的变化,主要是指周围人群的变化。那时在农村,身边的人群都是“老乡”,也就是现在的村民或者老百姓,很难看到一个“同志”(公家人)。而在县城,到处都有“同志”。那年月,“老乡”之间有点家长里短的“疙疙瘩瘩”,不用说“公检法”,只要有“同志”出面打哈招呼,“疙瘩”立马解开。当时我十二、三岁的样子,稚嫩地思考着“同志”的威力,并为自己树立了看起来并不远大的理想,长大要当一名“老乡们”信任的——“同志”。
二十多年前,我如愿以偿成为一名“同志”,并在天星乡下为自己并不远大的理想而努力奋斗。我用两年的时间,改变了一所农村小学的状况。一所小学升初中的升学率经常被“抹光头”的学校。一个初中毕业的代课教师倾尽全力也只能教到三年级的班级,两年后,以个人总分全乡第一名、班级升学率全乡第二名的成绩记录在了乡教办,也记录在这所乡村小学。当然,“某同志”也被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老百姓记在心里。那时这所小学还没有通电,住在学校的只有我与另外一位同事。尽管如此,忙完一天农活的男女老幼,会在傍晚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学校谈天说地,因为学校里住着两位“同志”。那一声声“某同志”,叫得我心里酣畅淋漓••••••
可是,渐渐地,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逐步推进,人们物质生活水平逐步提高的同时,“老乡们”外出务工的越来越多,在带回大把钞票的同时,也带回来天南地北的多元文化,还有五颜六色的头发、稀奇古怪的发型,还有贪婪、欺诈和唯利是图。许多“同志”也开始私欲膨胀、物欲横流。官民关系正在慢慢疏远,“同志”的定义正在慢慢褪色••••••
十多年前,我从乡镇调到县城工作,依然坚守着童年的梦想,依然执着当一名“老乡们”信任的 “同志”。尽管工作岗位一换再换,但与“老乡们”在一起、和“老乡们”没距离的思维和工作方法一直没有换。或许正是因为这个“没有换”,才让我无论换在哪个工作岗位都一帆风顺。民事的、刑事的、输了的、赢了的,大家对“某同志”仍然是信任的。在我欣然享受着“老乡们”对我信任的同时,痛心地看到诚信和信任正在从我们身边退去,渐行渐远。许多党内外领导“同志”被冠以“老总”“老板”等价值取向完全不同的称呼。一时间,一茬茬“同志”因贪腐,因渎职锒铛入狱;“该不该扶?”,“是坏人变老了,还是老人变坏了?”的纷争四起,••••••
在我国古代,“同志”与先生、长者、君等词的涵义一样,都是朋友之间的称呼。春秋时期,左丘明在《国语•晋语四》中对“同志”一词作了解释:“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后汉书•刘陶传》曰:“所与交友,必也同志。”
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时期,革命党人内部就已互称“同志”。孙中山先生在1918年曾发表《告海内外同志书》和《致南洋同志书》。那些一心推翻满清王朝的同盟会会员们也互称“同志”,听上去不但得体而且悲壮。孙中山在其著名的《总理遗嘱》中也呼吁:“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1920年,毛泽东、罗学瓒等人在通信时,也开始引用“同志”一词。1921年,中国共产党“一大”党纲中规定:“凡承认本党党纲和政策,并愿成为忠实的党员者,经党员一人介绍,不分性别,不分国籍,均可接收为党员,成为我们的同志。”这是中国共产党在正式文件中最早使用“同志”一词,并赋予其新的涵义。
1923年以后,在中国共产党内部以及与外国共产党及工人组织之间,互称“同志”也多了起来。毛泽东同志在1959年还专门指示,要大家互称“同志”。1965年12月14日,中央专门发出通知,要求党内一律称“同志”。至此,“同志”这一称呼已不单单只是一个称呼,而是发扬党的优良传统,克服和抵制旧社会腐朽习气和官僚主义作风的一种方式。
今年2月以来,按照“照镜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的总要求,第二批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在全国范围轰轰烈烈开展。7月,在专题民主生活会即将召开之际,党中央提出,在专题民主生活会上,大家不要称官衔,不要称职务,一律互称同志,要以普通党员身份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要辣味十足,让大家真正红红脸,出出汗,排排毒。一时间,“同志”这一称呼又叫响了大江南北。久违了,“同志”,久违了,这一声亲切的称呼。
如今,专题民主生活会已经开了,开得卓有成效。专题组织生活会也开了,开得脸热心跳。“同志”又叫回来了,叫得心情欢畅。我相信,这叫回来的,远远不止“同志”这声称呼,还有民心、民意,还有十五亿人民对全球第一大党的信任••••••
作者单位:云南省大关县人民法院
来源:中国法院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