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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里的花瓣雨
来源:   发布时间: 2020年06月05日

         昨夜下了一场春雨,那“唰唰唰”的节奏,仿佛不是春雨舞蹈,分明是麦苗在拔节,树叶在疯长,不缓不急、不疏不密,那样分明,那样清晰。清晨,透过细密的雨帘,青草地是那么鲜活,泛着油光,积水处被细雨溅起微微涟漪,打开窗,风儿微凉。

  午时,雨儿渐歇。虽是周六,惦记着未结的一百多起案件,好心情立马无存。今年才刚刚开始,就是这个节奏,走起,消失在春波里。

  路上的风景与脑中的画面交互着,不经意间,似乎冬青的枝条窜出了很多,黄杨球因新发的枝蔓不再圆润,等待着花工的修剪,玉兰花刚刚谢过,嫩黄的大片叶子好像一夜之间冒了出来,就像婴儿的小手那么稚嫩,惹人爱怜。

  好像那天也下着细雨,下午刚刚保全还未进门,电话铃声骤起:“哪位?”

  “你是W法官?”一个弱弱的女声,好像刚刚淋湿的花瓣,又如细细的花瓣雨。

  “说吧。”

  “工资被你们冻结一年多了,我们娘俩怎么生活?”我感觉到春天的一丝寒意。

  “案件在我这里?”

  “我咨询了,让我找你。”

  “告诉我你的名字。”

  迅速查找,是刚分给的发回重审的一起案件,还未开庭。

  “你在哪里?现在去银行还来得及。”我看了眼手表,心里有些急。

  路上,我抱怨:“怎么没向原审法官反映?”

  “我不懂。”

  “对不起,是我们工作的疏忽。”

  沉默,分明看到了花瓣雨。

  “你丈夫不能贴补?”

  “他与别人有了孩子,我就离婚了。他不给,也不知到哪里找他,我寄居在娘家,一年多我们分文没有,快崩溃了。”

  心里隐隐地疼,就像春雨打落了花瓣。

  领了生活费,重新把账户冻结。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我真的没想到,只是想试试。”

  “没办法,我还要冻上你的账户,因为案件还没确定责任。”

  “我知道”,细微的声音如同花瓣雨的滴落,那么无奈。

  有些快慰,突然感觉春天还比较美丽,虽然有隐隐不忍。

  路过护城河,河柳身姿婆娑,雨后的风舞摆着柳丝,飘飘忽忽,柔柔摆摆,些许长长的枝条掠过水面,好似蜻蜓点水,春风皱起的波纹,被撩来拨去,春水微澜。路旁的银杏树,伞形的叶片还有些稚嫩,泛着黄,风儿吹来,如蝴蝶翩飞。

  昨儿的庭审又浮现出来:“原告,你起诉被告偿还贰拾万元借款,有何证据?”

  “借条,还有收到条”,言之凿凿。

  “他没给我钱。”又是一个弱弱的女声,不知是不是真的弱者。

  肯定一方在说谎,要在细微中甄别,感到了一丝阴冷。我表面冷静,内心很焦灼,细密的春雨里照样有枪林弹雨。

  “付款方式?”

  “现金。”

  “真的没给我。”急急地辩解。

  “为什么这么大数额不用银行转账?”

  “对方要求现金支付。”其实提款很方便,我在分析这种概率,似乎感到了什么。

  “请提供你的资金来源。”

  “有朋友的转账凭证。”提交。

  立马头大,到底谁在说谎?好羡慕包拯,第三只眼定让说谎者原形毕露。镇定,镇定!缜密,缜密!是不是遗忘了什么?一定要找到破绽。此时,有人进入审判庭,立马警觉:“你是来旁听的?”

  “我的朋友,张经理”,原告指着那人。

  “报告,我要求她作证”,被告指着来人申请。

  办案这些年,头一次遇到这种局面,被告要求原告的朋友作证,简直不可思议。

  “我凭什么给你作证?”愤愤然。

  “因为条是你让我写的,条子也给了你。”

  “我拒绝呢?”一种不屑,一种决绝。

  “拒绝无效,你应当如实陈述”,我发现有了转机,不知是拯救他人,还是拯救自己。

  通知提交身份证件,交代法律规定。

  “你和原告是什么关系?”

  “朋友。”极不信任。

  “被告出具给原告的借条、收到条是你经办的吗?”

  “我拒绝回答!”气愤状。

  “必须回答!”我提高了嗓门,“法律规定,公民都有作证的义务,如作伪证还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好吧,我说,是我经办的。”闪过你能咋的的眼神。

  “被告给你出具了借条,你付款了吗?”

  “当然付了,不然她不会写收到条。”听着合情合理。

  “报告”,被告站了起来:“我有我们俩的短信记录。”

  “提交法庭。”

  “证人,你看看短信记录里显示的电话号码是你的吗?”

  “是……”很无奈,感觉到了一丝犹疑。

  “你看看内容属实吗?”

  “不记得了”,回避,有些躲闪。

  “里边显示被告给了你账号,让你往这个账号打款。你不是说已经付款了吗?那你要对方银行账号做什么?”我不再放弃一丝一毫,希望她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这个”,证人开始吞吐,不再掷地有声。

  “短信记录也是证据!”我逼视着对方。

  这时,证人抬头偷觑原告,寻求帮助的目光,躲躲闪闪。

  “好吧,我说”,原告接了过来:“是我让张经理经办的,当时没付款,但过了几天付给她了。”

  听到这里,我豁然开朗,如同春风拂过,阴霾尽散。

  “原告,说说付款的具体情况,还有谁在场?”

  “还有被告的前夫。”

  被告又站了起来:“我有音频资料提交。”

  播放,提交整理的书面材料,边听边看。

  “被告,这是谁的电话录音?”

  “原告和被告前夫。”

  “原告,是吗?”

  “是……”有些不情愿。

  “原告,录音已听,被告的前夫一直让你给被告付款,你不是说已经付了么?”

  “这是酒后的录音,我表达不清。”

  到了此时,我已释然,不再一头雾水,很快走完程序,结束了庭审,如何判决,我已了然,心情顿然充塞阳光,虽然窗外还下着细雨,天空还很阴郁。

  路边高大的白杨树哗哗作响,新发的叶片还有些嫩黄,早生的已有些油绿;嫩绿的树叶欢快地叫着、舞着。春风裹动着叶片来回翻动,熠熠发光。

  大沂河里有野鸭轻快地游弋,无忧无惧,不知是不知尘世的风险,还是本就这么淡定?我想不远处肯定有它们的父母,默默保护着它们的宝贝,但是这个世上谁又能保证不会滑倒,甚至沉没?

  天空中还有些阴沉,花瓣被打落在路边。我行走在这花瓣雨里,心里已不再潮湿。

  转载自《天平文化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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